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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雞:“窯洞工廠”里儲存的民族精神密碼

2020-11-13 10:30:58  來源:新華每日電訊  


[摘要]1937年11月初,北京大學、清華大學、南開大學在岳麓山下組成長沙臨時大學,開學一個月后,日軍沿長江一線步步緊逼,危及衡山湘水,師生們于1938年2月搬遷入滇,改名國立西南聯合大學。西南聯大因其保存了抗戰時期的重要科研力量并培養了一大批優秀學生,為中國以至世界的發展做出了貢獻而聞名中外。...

  鮮為人知的抗戰工業內遷史,一座西部工業重鎮的薪火傳承

  寶雞:“窯洞工廠”里儲存的民族精神密碼

  寶雞長樂塬抗戰工業遺址,原申新紗廠窯洞車間舊址(2020年9月1日攝)。記者 劉瀟 攝

  新華每日電訊記者孫波、劉書云、陳晨

  1937年11月初,北京大學、清華大學、南開大學在岳麓山下組成長沙臨時大學,開學一個月后,日軍沿長江一線步步緊逼,危及衡山湘水,師生們于1938年2月搬遷入滇,改名國立西南聯合大學。西南聯大因其保存了抗戰時期的重要科研力量并培養了一大批優秀學生,為中國以至世界的發展做出了貢獻而聞名中外。

  然而,抗戰期間,我國工業內遷的歷史卻鮮為人知。當時,在西部地區陜西寶雞,還經歷了一場轟轟烈烈的遷廠運動,成就了被著名學者林語堂稱為“中國抗戰中最偉大的奇跡”的秦寶十里鋪工業區。抗戰期間,茅盾先生路過寶雞時,也留下了“水一樣流轉的山貨、山一樣堆集的商品和原料”的慨嘆,稱贊寶雞為“戰時‘景氣’的寵兒”。

  2015年元月的一天,時任寶雞市金臺區十里鋪街道辦副主任的王敏,在例行走訪慰問貧困戶時,發現路邊有塊石頭看上去很特別。她蹲下端詳一番,發現上面隱約有字,只是風化嚴重不好辨認,就讓人把這塊石頭搬回去,放在街道辦后院的一個角落里。

  令她沒有想到的是,一年后,她被抽調參加長樂塬抗戰工業遺址博物館籌建。被她隨手帶回去的那塊石頭,后來成了游客進入這個“窯洞博物館”看到的第一件展品——界碑。

  這塊申新紗廠的界碑,原本用來分割地理,現在卻被用來分割時空:外面是現實,里面是歷史。

  救亡圖存的艱難內遷

  80多年前,在抗戰硝煙彌漫、中華民族生死存亡之際,一批愛國民族工業企業沖破重重艱難險阻,從武漢等地陸續內遷來到寶雞,于一片荒灘之上建廠復工、支援前線,書寫了一部轟轟烈烈的“實業救國”壯麗史詩。

  往事并不如煙。在長樂塬遺址東側的窯洞前,三五個游客正緩緩推開厚重的木門。吱呀作響聲中,一座氣勢恢宏的“窯洞工廠”映入眼前,一段塵封已久的抗戰工業內遷史也由此展開。

  步入“窯洞工廠”,長長的巷道縱橫交錯、連接成網。幽暗燈光下,一件件工業內遷的珍貴文物,將時光拉回到戰火紛飛的抗戰歲月。6號窯洞內,工作人員輕輕按下電鈕,產于1921年的“粗紗頭開松機”徐徐轉動。這臺82年前隨內遷企業一同搬遷至寶雞的“百年設備”,見證了那段可歌可泣的艱辛歷程。

  抗日戰爭爆發前,中國的近代工業主要集中在沿海和長江流域,廣大內陸工業基礎十分薄弱。1937年“七七事變”后,位于沿海地區的教育、文物、工業資源陸續內遷,武漢三鎮成為工商企業內遷的一個重要落腳點。而淪陷區來不及內遷的許多廠礦,或被毀滅,或被日軍以“委托經營”“軍事管理”等形式吞并。

  1938年武漢會戰前夜,面對日軍步步緊逼,為保留抗戰工業的火種,國民政府被迫做出武漢工業企業向西遷移的決策。一批愛國實業家審時度勢,決定內遷。

  彼時,榮氏家族建在武漢的申新第四紡織廠和福新第五面粉廠(以下分別簡稱申新紗廠和福新面粉廠),是國內舉足輕重的工廠。

  “起初,兩家工廠內遷的首選地是重慶。1938年4月,兩廠經理、榮德生的大女婿李國偉帶隊親赴重慶考察,在貓背沱定下新址。6月起,一批設備和人員開始向重慶轉移。”申新紗廠內遷寶雞職工子弟、長期研究抗戰工業內遷史的學者馮驅說。

  申新、福新兩廠內遷過程中,國際友人路易·艾黎發揮了重要作用。在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業已形成的背景下,他接受了中國共產黨人秦邦憲將武漢企業內遷至寶雞的建議。1938年8月4日,艾黎陪同宋美齡視察武漢申新紗廠。在他的勸說下,宋美齡告訴申新紗廠廠長章劍慧,去重慶的水路已擁擠不堪,要求紗廠立即改變方向,沿隴海鐵路內遷至寶雞。

  8月8日,武漢申新紗廠清紗、停機,啟動向寶雞遷移的工作。一時間,車間內到處都是工人拆卸設備忙碌的身影。可正是烽火連天的戰爭年代,一座規模巨大的工廠要連根拔起向西遷移,談何容易!

  決定在重慶、寶雞等多地辦廠后,李國偉派遣瞿冠英到寶雞考察。彼時的寶雞只是一座僅有六七千人的農業小縣,幾乎沒有近代工業,只有百數十家手工業作坊,經濟十分落后。隨著黃河花園口決堤,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有3萬多難民沿隴海鐵路涌入這里,餓殍遍地、慘象連天。艱難的環境下,瞿冠英發現,位于寶雞縣城以東的十里鋪陳倉峪塬下有一片荒灘,東西長約2里、南北寬約1里,緊鄰著隴海鐵路的斗雞臺火車站,便于裝卸貨物,遂決定選址于此。

  在申新紗廠內遷老員工的回憶文章中,許多人都清楚地記得這一天:1938年8月16日,工廠內遷寶雞的第一批機器設備從武漢徐家棚火車站裝車出發。此后,申新、福新兩廠的設備陸續向寶雞搬運,前后共發出20批車次。內遷之路,困難重重。當第21批貨物運至河南信陽時,遭到日軍襲擊,不得已退回武漢。還有一批設備在短途轉運中,在漢江上遭遇大風,200多箱紗機和一臺發電機沉入江底。

  但縱使荊棘密布、駭浪滔天,也阻擋不住救亡圖存的腳步。正是從那時起,艾黎與中國共產黨人成功從武漢動員64家企業內遷。而從武漢、河南漯河、山西等地遷入寶雞的工廠共計15家,匯聚在以十里鋪為中心、沿隴海鐵路分布的區域內。

  國內現存最大的抗戰時期地下窯洞車間

  這條從清朝末期就開工建設的鐵路,在民國時期斷斷續續修到了寶雞,成為抗戰時期工業內遷的大動脈。

  站在今天的長樂塬南望,百米之遙的隴海線上列車往來不息,幾分鐘就有一列火車隆隆駛過,一派勃勃生機。申新紗廠已故老職工曾回憶,內遷初期,這條鐵路每天只有2列客車、4列貨車往來。靠著特殊時期這極為緊張的運力,一家家民族工業企業內遷至此,浴火重生。

  到1938年底,申新、福新兩廠的2萬紗錠、400臺織布機及日產3000袋面粉的制粉機等2萬多箱設備,陸續運達寶雞斗雞臺。隨母廠而來的,還有不愿做亡國奴的240多名工人和技術人員。

  “聽父親講,當時有4名工人沿著平漢鐵路、隴海鐵路,徒步近千公里來到寶雞,還有1名工人從重慶翻山越嶺而來。他們高喊‘抗戰救國、誓與工廠共存亡’的口號,一路風餐露宿,令人聞之落淚。”申新紗廠內遷元老龔一鷗之子、81歲的龔平回憶說。

  這批以江南人為主體的申新、福新兩廠職工,在一片荒原之中,開啟了艱難的建廠復工歷程。

  在一次廠務會上,總經理李國偉曾這樣鼓勵大家:“環視西北半壁,紗廠寥寥無幾家。無論前方將士,無論后方民眾,均有賴吾等接濟。在這緊急時刻,多增加一分生產就是多增加一分國力,我們應從速完成建廠任務,努力增加生產。”

  據馮驅的外公、申新紗廠內遷元老之一王阿庭生前回憶,當時沒有電源,瞿冠英等人便從隴海鐵路局租來一輛蒸汽機車頭,修建專用線到廠區,以火車頭發電帶動紗錠運轉。沒有水源,工人自發打井取水。沒有廠房,又陸續建起14間平房。1939年8月9日,2000個紗錠開始試生產,申新紗廠在寶雞復工。

  然而,在日寇氣焰最為囂張的時候,位于大后方的寶雞也難于幸免。據寶雞縣志記載,抗戰期間,日軍曾出動334架次飛機轟炸寶雞32次,位于十里鋪的內遷工廠是重點攻擊對象。

  為抵御空襲,1940年1月,章劍慧提出利用陳倉峪的地形特點修筑“窯洞工廠”,以保存生產和人員力量。

  “修建‘窯洞工廠’時非常困難,寶雞當地磚頭供應不足,廠方就從咸陽、西安等地購買磚頭,沿鐵路運到斗雞臺。沒有水泥,只能用石灰和黃沙和成沙漿,石灰還要到數百公里之外的耀縣拉運。”長樂塬抗戰工業遺址管委會辦公室主任王敏介紹說。

  到1941年2月底,全長1.75公里、洞內面積達4831平方米的“窯洞工廠”竣工。24孔窯洞中,長度在64米以上的有7孔,最長的達109米。7孔長洞被6條橫洞貫通連接,形成了縱橫交錯的地下網絡。申新紗廠將前紡車間全部設備和1.2萬錠細紗機轉移到這里, 4月19日,“窯洞工廠”正式運轉。

  時過境遷,當年的“窯洞工廠”,已是國內現存最大的抗戰時期地下窯洞車間。現在的游客參觀路線,在窯洞內曲里拐彎,長度已然接近1公里。

  今天,行走在窯洞巷道內,已然沒有戰時的緊張氣息,但展示屏上循環播放的一段日機空襲的影像資料,仍在訴說著侵華日軍犯下的累累罪行。

  “父親回憶,日軍空襲時,在窯洞內也能聽到飛機轟鳴。但工廠平時多次進行防空演習,組織了工程隊、滅火隊、搶險隊等,預案充分,保證了設備安全生產和上千名員工的安全。”申新紗廠內遷職工子弟于瑞寶說。

  在長樂塬遺址區,一座重建的煙囪上,覆蓋著巨大的防空偽裝網,還原了當年的另一座防空設備。“發電廠建成后,成了日軍空襲的主要目標。先輩們用鐵軌代替鋼筋,在屋面上鋪黃沙,偽裝成土丘迷惑敵機,再用防空偽裝網遮蓋煙囪與廠房。”研究抗戰工業內遷史的寶雞日報社退休記者袁智強說。

  在艱難困苦的歲月里,寶雞十里鋪保存并壯大了民族工業的火種。據統計,抗戰時期內遷到寶雞的工廠有隴海鐵路管理局寶雞機廠、申新紗廠、福新面粉廠、大新面粉廠、泰華毛紡廠、秦昌火柴廠等15家。加上陸續發展起的民族工業,到1941年,寶雞形成了沿隴海鐵路,西到縣城、東到岐山蔡家坡,匯聚有工合合作社和工廠達200多家的“秦寶十里鋪工業區”。《中國近代工業史資料》顯示,到1942年時,西北建立的工廠已達到546家,占全國工廠總數的20.56%。

  “三八工作制”

  工人操作梳棉機、搬運花包,青年澆灌花木、上演話劇……在“窯洞工廠”里,一張張攝于上世紀40年代的老照片,記錄了抗戰時期“秦寶十里鋪工業區”內各家工廠生產生活的畫面。

  全面復工后,申新紗廠、福新面粉廠陸續建起發電廠、機械廠、造紙廠、煤礦、陶器廠等企業,李國偉還組織起汽車隊和嘉陵江水上運輸隊,保障了從重慶到寶雞的生產物資水陸運輸。到1945年抗戰勝利時,申新紗廠生產了6.2萬噸棉紗、43.2萬匹棉布,為抗戰前后方供應了大量軍需和民用物資。

  申新紗廠老一輩職工及子弟口口相傳,通過工合西北區辦事處,工廠還為陜甘寧邊區轉運了大量棉紗、棉布和紙張,有力支援了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敵后抗日戰場。

  在當年工業基礎極其薄弱的寶雞,“秦寶十里鋪工業區”的內遷工廠推行先進的生產和管理理念,積極改善工人工作環境,一時引領西北地區風氣之先。

  “遷廠元老中不少都是留過洋的,理念非常先進。經過計算,給機器使用的潤滑油可以精確到滴。工廠農林股栽樹種菜,還在廠區周邊遍植臭椿樹用以吸附粉塵。可以說,那時候就有了最初的環保意識。”75歲的申新紗廠內遷職工子弟張樂蓀說。

  1941年6月,申新重慶分廠在全國首倡八小時工作制,1942年2月2日,寶雞申新紗廠在窯洞車間正式推行“三八工作制”,即每天八小時工作、八小時學習、八小時休息的制度。當日20時,“三八工作制”第一班工人上班的汽笛聲,在十里鋪上空響起。

  在保留至今的一張“窯洞工廠”內外景平面圖上,除了生產車間布局外,還標注著洗衣房、郵局、浴室等生活設施的位置。當時,申新紗廠有專人為單身職工理發、洗衣、叫早,廠里還建起上下兩層觀眾席、1266座的大禮堂,定期為工人放映電影。

  隨著工廠在寶雞落地生根,職工人數不斷增加。1941年起,申新紗廠對工人免費開展文化補習,設立閱覽室、組織評劇團,發展出籃球、排球等多支運動隊。青年工友創作歌曲、編演舞劇,定期演出宣傳抗日救國思想。在“窯洞工廠”內的一張老照片里,工人學習文化的課堂上,“抗戰救國”的標語清晰可見。

  受到戰時艱苦奮斗精神的感染,李國偉將陳倉峪更名為“長樂園”,寄托了長久安樂的美好愿望。由于恰好處在渭北臺塬地區,長樂園被后人誤稱為長樂塬,如今反而廣為流傳。

  轟轟烈烈的“工合城”

  抗戰時期,除了工廠內遷,在寶雞這片厚重的土地上,還上演了一場轟轟烈烈的工合運動。

  抗戰爆發后,國際友人路易·艾黎與斯諾夫婦同情中國抗戰,也對被日本掠奪走的資源痛心不已。為了保存中國的工業生產火種,他們與中外進步人士一起發起了中國工業合作運動。

  “1938年8月5日,中國工業合作協會成立于武漢。8月26日,工合的第一個派出機構西北區辦事處在寶雞掛牌成立,此后組織創辦工業合作社進行生產自救,陸續在陜甘晉豫鄂5省設立了16個事務所,是全國工合辦事處中規模最大、機構最健全的一個。”身兼中國工業合作協會理事的馮驅說。

  受中國共產黨人的影響,1938年8月末,作為工合運動發起者和重要領導者之一,艾黎從漢口來到寶雞,與盧廣綿一起指導剛剛成立的工合西北區辦事處。

  寶雞文理學院特聘教授王恭說,從工合西北區辦事處最早在寶雞成立的大華打鐵合作社開始,寶雞陸續創辦起百余個生產合作社,涵蓋織布、織毯、打鐵、紡織機械制造等多個領域,寶雞也因此被稱為“工合城”。到1940年4月,工合西北區辦事處已發展工業合作社557個。

  “抗戰期間,工合西北區辦事處組織7萬多名群眾生產112萬條軍用毛毯,有力支援了抗戰前線。”馮驅說,工合西北區辦事處還承擔起國際社會援助陜甘寧邊區的重要職責。據盧廣綿生前統計,從1939年到1943年,西北區辦事處累計把工合國際委員會的250萬元捐款送到延安事務所。

  工合運動和工廠內遷幾乎同時發生在寶雞,二者彼此聯絡、相互影響。“譬如,王阿庭是申新紗廠與艾黎及工合西北區辦事處之間的聯絡人;興建‘窯洞工廠’時,艾黎曾提出過積極建議;申新紗廠生產的大部分棉紗,都直接銷售給了工合。”馮驅說。

  王恭說,工廠內遷和工合運動一道,使寶雞成為抗戰時期重要的戰略后方基地。他們艱苦卓絕地堅持生產,為抗擊日寇提供了大量人力、物力支持,極大鼓舞了全國人民的士氣,為抗戰勝利做出了不朽功勛。

  薪火不絕 豎起不朽豐碑

  在長樂塬遺址,落成于1943年的福新申新辦公大樓,雖歷經滄桑,仍風采不減。時至今日,這座見證了抗戰工業內遷歷史的大樓,以其中西合璧的精美設計和背后所蘊含的崢嶸往事,吸引著諸多游客前來參觀。

  站在父親曾經工作過的大樓前,于瑞寶憶起先輩,難掩激動。“解放戰爭時期,國民黨反動派不斷鼓動工廠向南遷,但響應者寥寥。許多中共地下黨員也受到申新紗廠領導者的保護。”

  1949年7月,中國人民解放軍一野司令員彭德懷進駐福新申新大樓,在這里指揮了扶眉戰役的后續戰斗。此后,申新紗廠為一野加工了棉衣、棉被里的棉胎,17名工人還跟隨一野進軍,為解放西北貢獻了一份力量。

  新中國成立后,經過公私合營,申新公司改制為“新秦企業有限公司”,在1966年成為國有企業。第一個“五年計劃”期間,人民政府陸續從新秦公司各工廠中考察選調出200多名優秀人員,選派到大西北各地企業擔任領導職務。緊接著,又從新秦公司各廠選拔2000多名技術骨干支援各地,壯大了西北工業企業的力量。此后,經過多次改制,新秦公司演變為“陜棉十二廠”直至今天的寶雞大榮紡織有限公司。

  播撒至寶雞的這顆民族工業的火種,櫛風沐雨,薪火不絕。包括大榮紡織在內,15家內遷工廠中,綿延至今的仍有5家。作為我國石油鉆采裝備研發制造骨干企業的中國石油寶雞石油機械有限責任公司,便是其中之一。

  可歌可泣的抗戰工業內遷,塑造了寶雞作為現代工業城市的雛形。新中國成立后,經過70多年發展,如今的寶雞已是陜西省第二大城市和西部地區的工業重鎮,一大批“大國重器”誕生于此。

  隨著時代發展和更多文物史料被整理發現,這段鮮為人知的史實也逐漸被挖掘出來。

  陜西省副省長、寶雞市委書記徐啟方介紹,近年來,寶雞啟動長樂塬片區保護開發,被不同單位租賃、占用的辦公樓和廠房被陸續收回,一度灰頭土臉的“窯洞工廠”也重現天日。曾經破敗荒涼的長樂塬,如今已成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和愛國主義教育基地。

  工業內遷所蘊含的偉大民族精神,至今鼓舞和啟迪著后人。在長樂塬所在的寶雞市金臺區,區委書記寧懷彬在一篇日記中如此感懷:“在那烽火連天的歲月,這里曾是最熱烈、最有激情、最有活力的地方。置身于此,我強烈感受到神經的震顫。長樂塬見證了中國人自強不息、勇敢智慧的歷史,也孕育了寶雞這座美麗的城市。”

  2020年10月20日晚間,寶雞工人文化宮劇院內座無虛席,根據抗戰工業內遷寶雞史實創作的話劇《追趕太陽的人》在此上演。數十次熱烈的掌聲,將現場氛圍一次次推向高潮。

  觀眾席內,土生土長的王敏暗暗垂淚。“氣壯山河的抗戰工業內遷,彰顯了在國家危亡之際,中華民族頑強不屈的民族精神,樹起了一座不朽的豐碑。”

編輯: 意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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